文｜浓香文酿团队

“喜看小市小升平，旗亭曲坊人如蚁。”明代文学家杨慎潜居泸州时，曾留下这样的诗文。

始建于宋元时期的小市街区，曾经是泸州“上行成都、下行重庆”的官道，也是四川重要的茶盐通道与水运商贸集散地。

如今，顺着卿巷子一路向前，路的尽头就是人声鼎沸的菜市场，蔬果鲜肉的气味与小贩的吆喝交织，勾勒出太平盛世下的市井百态。

但仅是一墙之隔，又是另一幅景象。一排烟灰色屋顶的平房置身于居民楼的掩映之下，明清川南建筑的质朴气息扑面而来，脚下是透露出点点青绿的石板路。顺着入口向里看去，一座石像坐落其中——那是一个手持画布的老人，凝视着远方若有所思。

他是蒋兆和。一位影响中国美术历史的艺术巨匠，一位奠定中国现实主义美术体系的先驱，一位土生土长的泸州人。这座朴素的四合院，正是他的故居。

他曾画出一个民族的辛酸血泪，也曾画出一个国家的焕然新生，而故土泸州，却是他最温柔的“笔锋”。

蒋兆和与泸州的缘分始于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湖广填四川”事件。

明末清初，四川因饱受战乱而人口锐减、满目疮痍，明清政府推行迁移政策，下令十几个省份的居民迁入，其中又以湖广两地的人口最多。蒋兆和的先祖也随着这股浩浩荡荡的移民浪潮，从湖北麻城定居四川泸州。

从此，蒋兆和的人生便与日夜奔腾的川江紧密连接在一起。

地处川南的泸州，坐落在金沙江、岷江和沱江下游，是云贵川三省要冲，水系发达、商贸繁荣。在这里，蒋氏家族以耕读传家，一度成为颇有名望的书香门第。

1904年的暮春，蒋兆和出生。那时的蒋父因屡试不第和沾染鸦片，家族已经显露衰败之势。蒋兆和的出生燃起了父亲重振门楣的希望，他为儿子取名为“万绥”，取其永远平安之意。

蒋兆和的父亲是一家私塾的教书先生，善于书画诗文，平时经常为别人书写屏联、匾额，或画些山水花鸟。从小就帮父亲扶纸磨墨的蒋兆和自然耳濡目染，很早就对中国传统书画产生了兴趣。

也许正是因为倾注了太多心血，蒋兆和的童年在忙碌的学习中度过，日日不得清闲。在《蒋兆和自述》中，他说：“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每天必须要背一叠《四书》，六七年间要把《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史记》《资治通鉴》等全部读完。”

除此之外，他还跟随父亲和叔叔练字，每天必须要写300字的小楷，临摹名家字帖。

蒋兆和回忆起那段日子，他说，初学感觉极苦，久而久之竟欲罢不能了。这种环境的潜移默化和熏陶，对于我以后的道路选择有重要的作用。

|蒋兆和（1904年5月9日—1986年4月15日），原名万绥，四川省泸州市人，是中国现代卓越的人物画大师和美术教育家，中国水墨人物画宗师。蒋兆和的艺术风格独特，他在传统中国画的基础上融合西画之长，创造性地拓展了中国水墨人物画的技巧。其造型精谨，表现人物内心世界深刻，画风质朴深邃，用笔灵动松秀，笔墨精湛娴熟，人物形象生动传神。图源：文旅泸州

然而，还没有等到蒋兆和成年，祖上微薄的家业就已经在鸦片和战乱中消失殆尽了。母亲的骤然离世和父亲的重病缠身，让年仅十一二岁的蒋兆和扛起了生活的重担，他开始用画笔谋生。

他先是给左邻右舍画人像，临摹一些山水花鸟图，后又去照相馆修补布景。没钱买画画用的炭精粉，他就想办法自己制作。

从小就见惯了人世间的颠沛流离，让蒋兆和心中埋下了一颗“为民写真”的火种。

16岁那年，蒋兆和远赴上海求学。上海滩的霓虹光影与十里洋场，是与泸州码头截然不同的视觉体验，凭借泸州积累的美术功底，蒋兆和在上海踏入了另一扇艺术之门。他说，自己上了一所“生活的大学”。

|蒋兆和曾在上海百货公司从事广告画和橱窗设计工作，这使他学会了如何运用绘画技巧来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传达商品的信息和特点。他需要根据不同的商品和促销活动，设计出富有创意和吸引力的广告画面和橱窗布置，这锻炼了他的构图能力、色彩运用能力和创意表达能力。图源：视觉中国

蒋兆和没有接受正规的美术训练，也没有进过专业美院。他所学的一切，来自于生活中观察到的点点滴滴。

在此期间，他接触到西方美学的熏陶，开始自学油画。为了精进自身，他经常去观摩学习在上海举办的中外画家美术展，国外大师的作品激发出他内心深处的另一种灵感，将他的画技提升到另一重境界。

上海给予了蒋兆和在泸州无法接触到的艺术场景，但上海滩的纸醉金迷同样无法掩饰贫苦底层的血泪心酸，这让蒋兆和的思想开始发生裂变——他学会了用西画的写实刀锋，去解剖东方苦难的肉身。

他在回忆中说：“我虽不才，但面对遍野灾黎嗷嗷待哺之大众，我要站在大众之前采集些现实的资料。”

满怀着对现实的苦痛和愤慨，蒋兆和在1925年创作了《黄包车夫的家庭》这一作品。

画面描绘了住在用外国罐头、洋油铁桶和破烂洋布搭成的棚户中的黄包车夫一家。破败的棚屋、怀抱婴儿神情麻木的母亲、瘫坐地上满目愁容的父亲，还有蜷缩在角落的幼童。远处则是上海租界的高楼大厦，繁华都市与底层苦难交织，强调了帝国主义的无情压榨和剥削。

也是在同一时期，蒋兆和结识了从法国游学归来的徐悲鸿，在认真欣赏了蒋兆和的画作后，徐悲鸿感叹于蒋兆和的绘画天赋，真诚地鼓励他说：“我们在艺术上应该走写实主义的道路，对中国画要有所改良。”

徐悲鸿的观点坚定了蒋兆和在艺术创作和美术教学上的信念，此后，“为民写真”成为了他的艺术基调。他开始用手中的画笔描绘苍生的苦难，他的一系列作品也成为了中国现实主义美术的早期范本。

|泸州画家陈洪庶为纪念蒋兆和先生诞辰120周年而创作的《为民写真》，该作品以蒋兆和先生的艺术理念“为民写真”为主题，通过对普通民众的生活场景和人物形象的描绘，展现了蒋兆和先生关注民生、反映社会现实的艺术精神。图源：泸州市博物馆

除了思想上的点拨，徐悲鸿还让蒋兆和住在自己的画室，亲自指导他绘画技法，二人不仅形成了深厚的友谊，还开创了写实水墨人物画的“徐蒋体系”，对中国美术教育影响至深。

声声铿锵的川江号子和外滩的汽车鸣笛，深巷飘洒的浓郁酒香和五光十色的城市霓虹，共同塑造了完整的蒋兆和以及那些“振聋发聩”的艺术作品。

或许很难找到一位画家像蒋兆和这样“割裂”。

他的儿子蒋代明说：“父亲前半生的作品是泪洇玄墨满纸苍凉，后半生的作品则风华润色满目春光，画风反差如此之大，这在古今中外的画家当中也属罕见。”

图源：文旅泸州

巨大的反差背后，是蒋兆和与国家命运息息相关的艺术生涯，透过他的作品，能够看到中华民族从低谷走向崛起的历史缩影。

1936年，日军全面侵华的民族危难即将爆发之际，蒋兆和重返巴蜀大地。

此时的四川遭遇罕见旱灾，饥荒肆虐，民众早已苦不堪言。蒋兆和看到有一个孩子躺在大堂门下奄奄一息，正如杜甫诗中所描述的一样悲凉。他记录下了这令人心碎的画面，也就有了引发轰动的名作——《朱门酒肉臭》。

蒋兆和将贫民窟视为自己的“艺术故乡”。他走街串巷，观察贫苦人民的百态；前往荒郊野岭，与无家可归的难民交谈。

在那个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时代，生离死别、饥寒交迫、尸横遍野的画面一次次冲击着他，蒋兆和为民创作的欲望就像火山一样喷涌。

“当时的沦陷区，每个中国人都过着亡国奴的生活，各种被压迫的情况是难以尽言的……我时刻在思索着如何画出一幅集中表现沦陷区人民遭受日寇烧杀掳掠的历史画长卷。”

1942年，蒋兆和开始创作《流民图》。当时，他住在北平东城竹竿巷的一个三合院里，这里也是他的画室。

据蒋兆和回忆，那时候的自己生活贫困，也没有成家，但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自己画画的本事，三天两头就有陌生人闯进家里盘问。

“其中当然有不少敌伪便衣、探子和宪兵队的人。他们问我画什么？我回答说素来就喜欢画穷苦人，因而亦未加追问。”

清贫而孤独的生活和时常突击的“不速之客”，没有熄灭蒋兆和的爱国之心。他将自己全部的心血都贯注在了这幅作品之上。为了不被发现，他画好一部分就藏好一部分……

|《流民图》通过对众多流民形象的深入描绘，以躲避轰炸的中心情节点出了时代背景和战争根源，直指日本侵略者对中华民族犯下的滔天罪行，具有深沉的悲剧意识、博大的人道主义精神与史诗般的撼人力量。图源：中国美术馆

1943年，一幅全长26米、高2米，塑造了100余位难民形象的宏伟巨制《流民图》宣告诞生。画面上描绘着濒临绝境的老人、背井离乡的农民、躲避轰炸的母子、沿街乞讨的难民，以及触目惊心的尸骨……

近百个不同身份、不同性别、不同年龄、不同神情的人物形象，记录了一个民族的水深火热，像一把锋利却无声的“利刃”，刺痛了每一个人，也唤醒了每一个人。美术史家称其“以个体苦难折射民族史诗，重构水墨人物画的现代性”。

“我不知道艺术之为事，是否可以当一杯人生的美酒，或是一碗苦茶，如果其然，我当竭诚来烹一碗苦茶，敬献于大众之前……”这是蒋兆和笔下的一段话。

如他所说，他将自己对苍生的悲悯融入笔下，呈现出一幅幅震撼人心的艺术作品，正像一杯苦涩的茶水，凝结在中国人的内心深处。

而同样的，当希望的曙光照耀在新的中国之上，蒋兆和的笔触也收起了曾经的阴霾，焕发出新的色彩。

1949年，中华民族迎来新生。蒋代明回忆起开国大典那天，父亲年近半百的脸上终于第一次浮现出孩子般的笑容。

当天夜里，蒋兆和通宵未眠，起草创作了一幅高近3米、宽1.32米的大画——《中国人民从此站立起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之日》。

“父亲平生第一次画出了泛有彩霞的蓝天，让爽朗的颜色洗去了以往的阴沉。”

这幅作品恰如一道分水岭，自此之后，蒋兆和的作品色彩趋向于明快鲜活，在保留写实的基础上，增添了更多的生命力，宛如一杯甘醇的美酒，回味无穷。

他的笔下依然描绘着芸芸众生，但他们不再颠沛流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园，投身于新中国的建设。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是与《流民图》同样宏大的长图《人民的力量——劈岭移山修水库》。

这幅作品高近2米、长至5米，生动描绘了建设北京十三陵水库的广大劳动人民。他们靠着挑扁担、抡镐头、挖土凿山，在100天内建成了北方第一水坝，创造了世界奇迹。

蒋兆和被这片热土之上的人民深深触动，蒋代明回忆：“父亲在这幅巨作中倾尽中国画线描的表现力，又精益求精地反复修改，直到累病在床上。”

从《流民图》到《人民的力量》，从“苦茶”到“美酒”，蒋兆和完成了自己艺术风格的巨大转折，但他“为民写真”的精神内核始终没有变过。

正如他所言：“惟我之所以崇信者，为天地之中心，万物之生灵，浩然之气，自然之理，光明之真，仁人之爱，热烈之情。”

即使在艺术成就已经达到顶峰，蒋兆和的一生同样存在遗憾，那就是对故土的依恋，因此，他把最温柔的“笔锋”留给了泸州。

中国美术馆研究馆员、蒋兆和艺术研究会副会长刘曦林曾在讲座中提到，生长于泸州的蒋兆和，对家乡的酒有着格外的情愫：“我和他的研究生韩国榛一块到他家去喝酒，一杯五十多度、六十多度的酒我们没喝完，蒋兆和一甩手说：‘你们不行，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喝一、两瓶。’”

徐悲鸿与蒋兆和的缘分不止在于亦师亦友的灵魂之交，还在于酒。据徐悲鸿的儿子徐庆平回忆，徐悲鸿尤爱喝泸州大曲酒，每逢生命中的重要时刻，就会饮用一杯来自蒋兆和家乡的酒香。

借酒消愁，于蒋兆和而言，这个“愁”便是“乡愁”。在他垂暮之年写下的诗句中就能感受这份感情的重量：“少小离家未得归，蹉跎岁月八十余。梦中常饮家乡酒，期与乡邻共举杯。”

|玉蟾山是泸县的著名风景区，这里山幽、石奇、水秀、文物多，被誉为 “川南明珠”。玉蟾山的摩崖造像群更是堪称一绝，现存四百余尊明代摩崖石刻，大者盈丈，小不满尺，线条流畅，神态逼真。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欣赏到《流民图》这一伟大的作品，同时也为了让玉蟾山的文化内涵更加丰富，泸县人民政府决定将《流民图》雕刻在玉蟾山的岩壁上。图源：泸州发布

20世纪80年代，泸州市政府表达了想要将《流民图》制成石雕的想法，蒋兆和如此回复道：“愿将《流民图》复制出来捐献家乡，为玉蟾开发出绵薄之力。”

1985年，《流民图》石雕成功镌刻在玉蟾山上，蒋兆和的艺术高光被永久烙印在泸州的山水风貌中，成为泸州城市内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1986年，蒋兆和辞世，他的遗容也被制成雕塑放到了玉蟾山。落成时，蒋代明和姐姐蒋代梅将父亲的骨灰和一支父亲最爱的画笔放进空穴，然后将基座完好地密封。

16岁的川南少年，怀揣着梦想踏上了离家的码头，用一生的时间去怀念故土的美酒。现在，他在玉蟾山上久久注视着泸州，家乡上空凝结的酒香慰藉着他在另一个世界的乡愁。

2012年，诗圣杜甫以另一种方式走红于网络。高中语文课本上的杜甫画像被网友们改造成了各种诙谐幽默的形象，“杜甫很忙”成为了那一年的网络热门词。

鲜为人知的是，这张经典的杜甫画像也是出自蒋兆和，而这幅画像的模特正是他自己。

画像中的杜甫双唇紧闭、蹙目凝神，眺望着远方，道道皱纹如同刀刻的沟壑，皮肤线条真实且细致。蒋兆和凭借自己高超的画艺，让一个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诗人“活”了过来。

在画像的落款处，蒋兆和提笔写下：“千载岂知逢新世，万民欢唱大同时。我与少陵情殊异，提笔如何画愁眉。”

借着诗句，蒋兆和抒发了心中的感慨：“杜甫如何能想到千年之后新中国的诞生呢？如今正是他所向往的大同社会，而我又该如何画出杜甫愁苦的样子呢？”

蒋兆和与杜甫，都拥有跌宕起伏的一生和忧国忧民的胸怀，透过画笔与纸张，两个才情横溢的灵魂跨越时空，交融在了一起。

蒋兆和爱泸州，泸州也用自己的方式爱着蒋兆和。

在泸州市博物馆，整个二层都是蒋兆和艺术馆的展览场地，泸州用最大的诚意向来自各地的人展示着自己对蒋兆和的缅怀。

刚刚过去的2024年，也是蒋兆和诞辰120周年。泸州市博物馆联合泸州老窖博物馆等单位共同举办了“为民写真 时代高峰——蒋兆和艺术与传承展览。

这次展览分为两个单元，第一单元聚焦蒋兆和面向生活、融汇中西、为民写真的艺术创作理念，展出蒋兆和作品11件；第二单元聚焦蒋兆和革新国画、发扬传统、民族生辉教学理念的传承，展出蒋兆和弟子马振声等著名画家作品26件。

图源：泸州市博物馆

在开展仪式上，蒋代明向泸州市博物馆捐赠了蒋兆和的作品《李时珍像》，他说，“我父亲在美术上的成就和在家乡生活的经历和家乡深厚的文化底蕴是分不开的。”

2013年起，泸州政府对蒋兆和故居进行了系统性保护，升级改造的投资金额高达4142万元。

“通过升级后的蒋兆和陈列馆，一方面可以多角度了解蒋兆和故居的历史地位与文化价值；另一方面，蒋兆和故居的保护过程也将对宣传、普及文物保护知识，提高全民文物保护意识和水平。”相关负责人表示，这一举措，对促进国内外学术交流起着重要意义，而蒋兆和陈列馆，也将成为泸州历史文化新名片。

如今的展馆，以“泸州蒋氏、大江之子、艺途求索、水墨巨变、冬去春来”等五个部分道尽了蒋兆和波澜壮阔的一生，成为国内唯一、集中、全面展示画坛巨匠蒋兆和生活、艺术等方面的综合展馆。

|左右滑动查看更多。馆内既展示了蒋兆和生前所用的画板、画夹、画笔、衣柜、床、衣裤等重要物件，又展示了蒋兆和及其部分学生在绘画领域所取得的成就，系统呈现了蒋兆和先生的人生轨迹以及艺术成就。此外，馆内还设置了多媒体画屏，轮番播放蒋先生的作品，让观众可以更全面地了解他的艺术风格。图源：文旅泸州、泸州发布

今日的泸州，蒋兆和的印记早已融入城市肌理：那是小市街巷深处的青瓦故居，那是兆和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那是玉蟾山上默默注视的雕像，那是兆和学校朗朗的读书声……

泸州作为蒋兆和艺术生命的起点，是他观察世界、表达人性的“情感坐标”。而泸州也因这位赤子的无声告白，拥有了超越地域的文化意义。

故土的哺育和游子的乡愁，这种双向奔赴，最终达成了永恒。

参考资料：

[1]蒋代明.父亲蒋兆和：从满目苍凉到满目春光[J].纵横杂志2024(2).

【单选题】作为奠定中国现实主义美术体系的先驱，蒋兆和先生以“为民写真”的艺术理念，在不同历史时期创作了大量反映社会现实、讴歌人民力量的经典作品。以下关于其艺术创作与人生阶段的描述中，（  ）不符合史实？

A.青年时期以《黄包车夫的家庭》等早期作品展现对底层民众的深切关注，其融合西方素描与中国水墨的探索，为后来同徐悲鸿交往、深化写实语言奠定基础。

B.抗战期间创作史诗性巨作《流民图》，通过百余位难民的群像刻画，以悲怆笔触揭露侵略暴行。

C.新中国成立初期，完成《中国人民从此站立起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之日》，以宏阔构图与昂扬人物形象，艺术化呈现民族新生，表现了中国人民扬眉吐气的真实感受与。

D.改革开放后受现代艺术冲击，创作《人民的力量——劈岭移山修水库》时突破写实传统，转向抽象化、符号化语言以表现社会主义建设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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