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站在赤水河右岸,回望天宝峰和十里香广场,有一种释然,痴情最是郎酒人,极致最是青花郎,隔绝世间浮躁喧哗,以生长了一亿多年的天宝洞为窑,为世人酿一杯绝代芳华……”
这是人民文学奖获得者、贵州省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肖勤,2024年春造访郎酒庄园后留下的文字,清新流畅、潇洒俊逸的笔法,雕刻了赤水河左岸的风华,诠释了郎酒的品质魅力。今天,让我们一起欣赏肖勤老师的美文《醉看青花酿二郎》。

醉看青花郎酿二郎
贵州省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肖勤
赤水河,三个字,像一缕神秘的面纱,笼罩在云贵高原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微风吹过历史的长卷,泛黄的卷轴间带着枸酱的醇香。
那是2000多年前唐蒙从西南带回长安的琼浆,那时它还不叫酒,它叫枸酱,是赤水河流域层层叠叠的密林间,一种名叫拐枣的果实,被净澈的雨露和温暖的气候所浸泡发酵后,形成的褚红色特殊液体。作为中国历史上的头号带货达人,唐蒙急不可耐地将这世间最美味的液体呈献给了他的王——汉武帝,这是一位雄才大略开疆辟土的盛世帝王,正值血气方刚又注重言行端方之年,然而当他品尝到唐蒙跋涉千里给他带来的这么一坛子似水非水的神秘液体后,竟然如同孩童般天真烂漫,毫不掩饰喜爱之情,直曰——“甘美之”。也许这枸酱的甜美也打动了司马迁,以至于拜汉武帝所赐而获宫刑的他,在惜字如金的同时,竟然将汉武帝喝了杯酒说了句“味道好极了”之类的小情小调详实地写入了《史记》,当然,我们亦不排除司马迁故意贬损之心——你汉武帝做的那些大事好事我不写,我就写你求神拜仙喝小酒。

如今,司马迁的动机我们已经无法洞察分明,但恰恰是这个确凿的怀疑本身,证实了这坛来自于古老赤水河畔的酒的确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在长安火了一把,而且这一火便是数千年。没办法,除了汉武帝帮着打广告,实在是老天爷恩赐福地——直到今天,枸酱原产地所在的昔日夜郎国、今日赤水河,依然是全世界汇聚美酒品牌最多、品质最好的地方之一。一条赤水河,自丛林深山峡谷中奔腾而出,水质上佳,河流长度不及长江的六分之一,却有数十种名优白酒产自于它两岸,不得不说,这是一条蕴藏着魔法的河流,它酿出的酱香美酒缘此一脉、香飘四海。

其中有一缕香,他们说它来自赤水河左岸。
三角梅盛开如瀑的四月,我沿着赤水河一路向下,从熟悉的红军三渡赤水的茅台渡口走到陌生的四川古蔺二郎滩渡口,我看到在赤水河左岸的悬崖上,有一个巨大而俊秀的“郎”字,如谦谦君子立于山魂水魄之间,守一长河流经千古,持一醇香氤氲苍茫,颇有万千风流静雅气度。

这就奇巧了,明明是郎,明明养在波涛翻腾的赤水河畔,明明喷薄着五十三度的浓烈禀性,本该粗旷豪壮,为何却偏偏生得如此雅致?
我和慕名而来的他们不一样,我就来自赤水河右岸,从小闻着酒香长大,习惯了被称赞为酱酒故里,一提到酒就有点飘,所以,我是带着碰瓷和轻慢的心态走进左岸的,我想看看到底是谁的郎,所有的好奇和四下打量,只是想看看谁在假装、谁会慌张……
此郎是何郎?红花也好,青花也好,酒香与气度,最终需经喉头的试探和人心的度量,河流是公道的,无论如何曲折拐弯,它的心和水面一样端平,但我的天平却在右边,因为那边有茅台。所以,关于郎酒,我觉得它未必能撑起左岸这一壁江山。人就是这样,一旦陷入杂念,眼中的尺度便有些苛刻了,看山不是山,总觉得是机关,看窑不是窑,总认为是噱头。更何况到达郎酒庄园时是深夜,窗外黑麻麻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路窄路陡路崎岖,我坐在车里,有一种愚蠢的、无知的、跃跃欲试的战斗感。

我倒要看看,那个巨大的俊秀的“郎”字,敢像赤水河吴公岩悬崖上的摩崖石刻“美酒河”那样以同样的姿态和方式将自己彪炳在大河之上,到底凭什么?
左岸四月的春天是友好的,尽管我不怀好意,它依然手执蓬勃盛开的蔷薇叩开门扉,微凉的风舒畅地拂过纱窗,野花的香和樱桃的甜便荡漾而来,对我说,走,去天宝峰、看天宝洞。
懵懵懂懂就去了,一路是精致优雅的庄园小景,让人生出误入藕花深处的错觉,而空气中弥漫的酒香是肯定的,它属于美酒河。

其实我并不质疑郎酒最基础的品质,因为有赤水河为它背书。否定左岸就是否定右岸,代用哲学上关于河流的说法——它们同时踏在同一条河里,有相同的脉动。我真正质疑的是它的酿酒郎能否在当下如此浮躁的世情下保持一颗纯正的、酿酒的心肠和徐缓的、养酒的性情。
懂酒的人都知道,酱香酒要靠酿,也要靠养,一瓶优质的酱香酒首先来自于优质的原料,那一粒粒颗粒饱满的红高粱是酒的筋骨和灵魂,从土地到酒甑,它们在重阳节开始生命的第二次涅槃,与微醺的酒曲缓慢交换呼吸,然后经历长达一年时间,将自己渡化,这中间是两次投粮、反复九次的蒸煮、八次发酵和七批次的取酒,最终将自己渡化成一滴滴晶莹的液体。

从此它的名字叫酱酒,在这个名叫郎的左岸,它便叫郎酒。但一坛好酒的成长并不仅限于此,好的酱香酒从具形到具魂,还有很长很神秘的路要走。
可是面对喧嚣的尘世,狂热的酱酒潮,酿酒郎到底有没有耐性陪着这坛酒沉默地走下去?
在天宝峰,我看到了震憾的一幕,偌大的十里香广场上露天陈列着上万只巨大的陶坛,它们排兵布阵,静养于天地云雾之间,经历二十四节气的修炼吐纳,陶坛是会呼吸的器皿,是新酒最温厚醇良的子宫,站在蓝天碧云间,看着绕满绿藤的坛棚,我仿佛也感受到了坛与风、阳光、自然万物之间相互迎合的呼吸,在十里香广场,一滴滴新酒在这里等待成熟,缓慢悠长地与自然交换美好的契约,这样的肃然与静默如此令人感动,它的香又何止十里?

十里香是郎酒的小学,它奠定了郎酒走向优质毕业生的基础,再往上走是天宝洞,他们说那是郎酒的大学。当我走进天然形成的古老洞穴,看到从十里香广场“毕业”的陶坛又神奇地陈列在这巨大的山洞中,且生出柔软如绸缎的酒苔时,我心中残存的几丝挑衅已完全消散而去。如果说右岸的酒因为红色的革命历史赋予了它英气逼人的豪情,那么天宝洞赐予郎酒的则是举世无双的温雅,在幽静的天然洞穴内,一列列陶坛如婴儿般沉沉入睡,与在十里香广场的风雨洗礼不同,这一回,高粱和小麦是以酒的姿态步入生命中最寂寞的道场,光线暗淡的山洞如同蛰伏的人生,孤寂是最狂野的怪兽,风在遥远的洞穴深处发出空旷而细小的回响,加叠了寂寞的重量,它们要在这里渡过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光阴……隐忍着渴望静看花开花落,热闹在外面,欲望在内里,它们必须在冲突的光阴中与自己骨头里与生俱来的焦辣完成一寸一寸的和解,最后收获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灵魂。

洞穴以外,阳光沿着石壁倾泻而下,却在洞口仿佛猛踩了一脚刹车,将幽暗凝固于洞里的世界,光与暗之间,跳跃的阳光幻化成千丝万缕青烟般的流沙,飘浮在空气中,也暖暖地洒在我的脸上。透过点点光粒,我想像着多年后的某一天,当年轻的酿酒郎打开尘封的陶坛时,夕阳是否能斜照进洞口那扇长满酒苔的小小木窗?当年酿酒的少年是否已是白发苍苍?不用置疑的是,那时天空必然晴朗,而天宝洞的酒香,醇得正好……

青花郎,我不知道是谁给这历经风雨洗礼和岁月熬炼的郎酒起了这么个温润如玉的名字。我只知道岁月长、一度雨声冷,它敲开过世间所有坐南朝北的门,只有洞穴寂静,守着厚绵的酒苔,藏着五十三度的魂,一层一层又一层。我亦深知人生短、孤独的月光最冷,也许只有这只名叫青花的酒樽,才能抚慰沉酒最漫长的旅程。

回去的路上,我站在赤水河右岸,回望天宝峰和十里香广场,有一种释然,痴情最是郎酒人,极致最是青花郎,隔绝世间浮躁喧哗,以生长了一亿多年的天宝洞为窑,为世人酿一杯绝代芳华。
至此,酒不醉人,酒是穿肠的疼惜,郎在河左岸、青花在心上。
神采飞扬中国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