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祖国的西南，四川和贵州交界，白酒最重要的产区——泸（州）宜（宾）遵（义）“金三角”令世人沉醉并瞩目。而中国戏剧界，如今从大西南也走出了个“金三角”组合。
三位八零后尚风华正茂、却也正到了有足够积累、沉淀和回味的时候。巧的是，两位来自浓香型的大本营四川，而那位最具滋味的旗帜性人物，则来自酱香型的老家——贵州遵义。
他们出身酒乡，闻着酒香长大，喝好酒、做好戏，就成了“哥子仨”共同的追求。
▲中国白酒金三角是酱香型白酒、浓香型白酒的发源地，以及全球规模最大、质量最优的蒸馏酒产区。
壹
Made in贵州遵义，酒神归去来兮
“看他的戏之前，适合先喝上两口。”曾几何时，不少话剧骨灰粉丝们每每看到海报上“导演：饶晓志”几个字时，就会产生这个条件反射。
▲导演饶晓志片场工作状态
在场时有点劲儿、有点晕乎，但散了之后，绝不让人头疼，这就是这位80后导演独创的“绅士喜剧”给人的感觉。
在得知导演的籍贯上赫然写着“贵州省遵义市”时，众人的反应是：难怪。这位导演的出品，和他家乡最出名的出品，可谓同一条赤水河滋养的一脉相承。
这几年，饶晓志主要以电影导演的身份活跃于大银幕。《你好，疯子》等电影作品，票房和口碑齐飞，尤其残酷故事下的浓情，还真有点“酱香型”的味道。
▲贵州茅台镇，这里生产的茅台酒是酱香型白酒的典型代表。
“舌尖之父”陈晓卿曾经在《舌尖上的中国》中亲自撰写了一段深情的文案：舌尖的记忆，是写上就抹不去的基因密码。
食如此，饮亦然，酒乡的酒香，终于在饶晓志的那部代表作《无名之辈》中厚积薄发。
酒，不仅是贯穿全部剧情的戏胆。甚至是饶晓志创作这部电影的灵感来源。“喝多了，听到家乡歌手尧十三的歌，于是就有了……”
大银幕名利双收，饶晓志心里最爱的还是舞台。毕竟那里才是最早沐浴酒神恩泽的应许之地。那要追溯到公元前7世纪的古希腊，每年3月，人们为了表达对酒神狄奥尼索斯的敬意，举办隆重的祭祀仪式。
五十人左右的歌队，扮成头戴羊角，身着羊皮的山羊人，他们衣服染满酒渍，面部用酿酒的原料果汁染污，在祭坛前歌唱对酒神的赞歌。如痴如醉，盛状空前，象征着酒神强烈的创作力以及酒的熏醉与狂烈的痴迷。
这样的仪式被视为戏剧的萌芽，戏剧从此沐得了酒神的点滴甘醇，根植于人的至深本能，制造幻境，产生梦幻的效果。
▲祭祀酒神狄奥尼索斯
此后，幕开幕合间，包括饶晓志在内的艺术家们，在剧场里造了两千多年的梦；而每一位走进剧场的观众，在不一样的心境情境下也醉了两千多年。但愿长醉不愿醒，饶晓志成立了他的晓年青剧团，宣布在这个夏天正式回归舞台。
贰
成都的“欲望街角”
戳着最能团建喝酒的剧组
饶晓志携晓年青剧团回归舞台的第一部戏《欲望街角》，其实早已在成都为中心的西南地区小范围出圈了。
戏好姑且不表，号称“西南地区建组以来最能团建喝酒的剧组”，让这部电音荒诞喜剧，似乎天生多了一层“酒色财气”的滤镜。
2017年，成都。一群活泼爽朗的戏剧青年，每每聚集一起，觥筹交错，好一个杯酒阑珊，快意江湖。
如王安忆所写：做善事也要风情万种，这就是上海。同理，忙正事也不能耽误吃喝玩乐，这才是成都。
若把赵雷那首《成都》加快节拍，就是这群“街娃儿”的感觉——不同地界，同一群人，一周演出四场的一部戏，愣是见着他们聚在不同的小酒馆。推杯换盏，七回。
席间，一名青涩且起初对酒精尚不熟悉的青年，映入了这群酒腻子的视野。他叫张亢。凭专业实力，张亢众望所归地成了《欲望街角》的导演之一。而和戏一起渐入佳境的，还有他的酒量。
“导戏、演戏和喝酒一样，我们试图寻找让人处于微醺状态下的高峰体验，是充满激情，充满能量，但又是清醒，松弛，兴奋的状态。”张亢说。
▲导演张亢
当张亢说出这段金句时，惠晓立笑了。他是谁？《欲望街角》的另一位导演，也是和前者同住一个小区的邻居。
在张亢的酒量还是学生水准时，惠晓立就已经是一直买醉但又买不到醉的大佬级酒友。尽管出生于1982年的后者，比前者还要小上一岁。
惠晓立把自己比作波本威士忌，“这是一款劳动人民的酒，身为戏剧的创作者，我是离生活、离人民最亲近的人。”
▲导演惠晓立
惠晓立和张亢比邻而居的街区，有个很大气的名字，叫做猛追湾。如今成都乃至西南地区的潮人新贵，都在这一炙手可热的时尚街区猛烈地追逐着潮流、猛烈地花钱、以及猛烈地拼酒。
那里位于成都母亲河之一的府河边，曾经是游泳池的代名词——全成都人小时候几乎都是在那里学会的游泳。岁月变迁，环伺着古老的人民游泳池，从让人一掷千金的高级去处，到就着小菜喝到通宵一百块足够的苍蝇小馆，都让会玩、爱喝、敢花的成都人流连忘返。
但你们知道猛追湾更早叫什么么？母猪湾。是昔日会过日子的当地农民，盛夏给牲口自然降温的地方。联想到后来的游泳池再到酒池肉林，让人忍俊不禁。惠晓立的“离人民最亲近”，此言的确不虚。
▲成都市成华区猛追湾街道夜幕降临之景
《欲望街角》是一部电音荒诞喜剧，惠晓立说，虽然这是一部荒诞喜剧，但展现的是最现实的思考。“正如很多人喝酒之后，更容易追求某种情感的真实，更容易将自己表达出来，在酒精的作用下，势必会让自己更加清醒”。
有这样的导演，排练场与其说是排练场，更像一个游乐场。“酒就好像是我们的粘合剂，将每个人都调动起来，使每一个人都互相亲近。”惠晓立说。
至于被舞台界一致认为是技术难题的AB制，在会喝酒的导演那里也不是问题——“不同的人在演同一角色时，演出的处理不一样，所呈现在舞台上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就像同一个酒局上不同的人，我们通常会聊不同的话题。”
叁
江湖再会，金三角合体
除了眼下最知名的贵州籍导演，饶晓志还有个不那么广为人知的身份——四川女婿兼成都常住人口。
在看过《欲望街角》、认识了这群成都小伙伴之后，剧情的“下一幕”，顺理成章地从大剧场转场到苍蝇馆。
同为大西南的八零后，三位导演在酒桌上一拍即合，决定将晓年青剧团和《欲望街角》带到北京演出，使其成为晓年青剧团正式亮相的“打炮戏”。
“云贵川真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可能也是我们两个和饶导能合得来的原因”。惠晓立说，贵州和四川在饮食上都非常重口味，大江大河、高原雪山，给了这里醉人的美景和美酒。
▲贵州街头小吃
而这样的沉醉，让这里的人们可以用悲剧的眼光，去思考现实的生活，却还能乐观积极地活着。无论是前面提到那些以大西南为背景地、一举成名天下知的饶晓志电影作品，还是眼下正从大西南起锚、向首都进发的《欲望街角》，莫不如此。
惠晓立、饶晓志、张亢……把这年龄相仿的“金三角”名字连起来，就成了“立志亢奋”。他们立志把目光聚焦于小人物的成长生活中，用喜剧的精神内核去展示对世界的冷峻的思考；至于使观众亢奋的方式，则是让欲望先飞起来，进剧场像下酒馆那样醉一回。
《欲望街角》改编自莎士比亚最出名的历史剧《理查三世》，但剧中的一段词语接龙：大功告成，成千上万，王寿无疆，江湖再会……感觉却像发生在大西南觥筹交错的小酒馆。“那就对了，”惠晓立说，“这正是在行没有酒的酒令。”
在他看来，其实职场就是一个江湖，有的人亦正亦邪，有聪明的人，有不明就里的人。“我们和观众在一起，正如一群好酒的侠客，在整个剧中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和观众约定好规则后，便在剧场里肆意妄为地耍起吧！”
正如之前对自己“杯酒艺术人生”的概括，这组冉冉升起的西南戏剧“金三角”，也不怕剧透——故事的底色是悲剧的，每一个角色都没有一个结局。
正如生长在中原、终老大西南的诗圣杜甫诗云：饮酣视八极，俗物都茫茫。江湖难再会，人间意难平。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人品酒品一样讲究的袍哥人家，做戏绝不拉稀摆带。
■来源：中国国家地理·国酒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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